久闻陶然亭声名,今年春节回乡探亲,借在北京中转的机会,特意到陶然亭公园游览。
陶然亭为清代名亭,是中国四大名亭之一。因白居易的诗句,“更待菊黄家酿热,与君一醉一陶然。”而得名,公园位于北京南城,是建国后兴建的第一处园林公园,因名闻遐迩的陶然亭、慈悲庵坐落于此,故取名为陶然亭公园。公园以亭取胜,园内共有36座亭子,其中近年来仿建的10座历史名亭,如醉翁亭,兰亭,杜甫草堂等等,形成了独具亭文化的特色公园。对于陶然亭公园让我神往已久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园内秀丽的风光和丰富的文化内涵,而是这里是承载革命先驱的红色印记和红色浪漫的摇篮 。
慈悲庵
今年的春节期间适逢北京一年一度厂甸庙会。陶然亭公园作为民俗活动区吸引了众多游人。冬日的北京,清冷干燥,阳光从灰色的天空中透出一抹亮色,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过热热闹闹的园区滑冰场,沿着一条小径来到陶然亭慈悲庵。慈悲庵建于元代,距今有700多年历史了,相比于前者的喧哗,这里肃穆幽静。慈悲庵的门口有一颗古槐树,冬日的古槐,枝叶光秃,显得分外苍凉厚重,仿佛在无言的为我们述说在这里曾发生的一段段光荣的历史。1920年1月18日,毛泽东、邓中夏与在京的“辅社”在京成员在此集会,商讨‘驱张’斗争,会后在慈悲庵门口的大槐树下合影留念。当年的那棵老槐树已干枯,现在这颗槐树是1979年按着原来那刻干枯的老槐树的原貌移植的。透过这棵年代久远的老槐树,依稀可以联想到前辈们叱咤风云的当年。
在慈悲庵内还有一间李大钊同志在1921年至1923年租住过的小屋。这是一间小套房,外间是客厅,青砖地面,普通的八仙桌,几把木椅,里间是卧室,一铺北方常见的土炕占了房间三分之二的空间,炕上是有着那个年代印记的炕席和小炕桌。很难想象,日本早稻田大学的留学生,北京大学的教授兼北大图书馆馆长的李大钊同志当年的住处如此简陋,在这间小屋伫立足,无法不想起李大钊同志的点滴,这位第一个把马克思主义传送到中国的先驱,有着让我们高山仰止的品格,在政治上是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学术上是新文化运动的领军人物,其他方面是一位待人谦和,生活简朴极富爱心的道德典范。这位北大的名教授,当时月薪240块大洋,相当于当时一般劳动者20倍的收入,但英勇就义后,家里的物品加起来,只值一块大洋。他的收入三分之二用来做革命经费,80元用来资助穷困学生,以致后来北大校长蔡元培不得不要求校财务每月必须要留出50元给李夫人作为家用。在这间曾经有先烈生活气息的空间,对照自己的行为,有几个人能不汗颜?不仅仅是在李大钊的纪念室,让我产生这种心灵的震撼,慈悲庵中还有周恩来、高君宇等革命先驱的纪念室,每一件展室、每一件展品都让我觉得心灵在接受洗礼。
高石墓
带着对革命先驱的崇敬与缅怀,离开了慈悲庵。沿着山坡下的小径来到了湖心岛山坡下的高石墓地。面朝陶然亭滑冰场的方向,是高君宇和石评梅并肩而立的雕像,深邃的目光中满含憧憬。旁边是并排矗立着两座石碑,如同两柄宝剑直指天空。高君宇的墓碑上镌刻着那段二十多年前我就熟悉的诗句: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流星之迅忽。这是高君宇生前最喜欢的德国诗人海涅的诗。他把这首诗写在自己的照片上送给石评梅。这位被称为“中国革命健将”的高君宇师从李大钊,做过孙中山秘书,当面聆听过列宁教诲,与石评梅相识于一次同乡会活动,当时,他们一个是政坛精英,一个是民国才女。两人相识相恋的时候石评梅问他,爱情与革命事业如何抉择?高君宇回答,我是有两个世界的。一个世界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另一个世界我是不属于你的,更不属于我自己,我只是历史使命的走卒---他把对评梅的爱和对革命坚贞理想的爱,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你之所愿我愿赴汤蹈海以从之,你所不愿我愿赴汤蹈海以住阻之-”---这不是文学作品中的情话,而是革命先驱真实的历史再现,1925年,高君宇因奔波于革命活动操劳过度不幸以29岁的英年早逝。此前没有完全接受高君宇的感情的石评梅痛苦自责,按照高君宇的遗愿,石评梅把他安葬在他生前曾感叹,“偌大个北京城让权贵的车马践踏得乌烟瘴气,只有这陶然亭这么清新宁静”的陶然亭。在墓碑刻上那段泣血的文字,“君宇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流星的生命,只能把我的泪洒在你的墓旁,直到我不能来看你为止”。此后人们常常在陶然亭君宇的墓碑旁看到这位文弱的女子在此徘徊,三年之后,因悲伤过度伤了身体的石评梅,也随高君宇而去,年仅27岁。 遵她的遗愿,朋友把她和君宇的墓碑并列安放,完成了她生前“未能相依共处,愿死后并葬荒丘”的心愿。
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故事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们的才华,他们无邪,他们对生活的热情对纯粹爱情的追求,都令当年豆蔻年华的我神往。一直希望能拥有他们灿若流星般一生;一直希望能到他们生前常来的陶然亭来祭拜-------
虽然今天,这种爱情,几乎绝迹,但是三十年后来到这里,依然有一种感动,诗人席慕容说,我一直相信,世界上应该有这样一种爱情:绝对的宽容,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绝对的美丽----高石这对红色恋人的爱情证明,我们这个世界上有这种爱。周恩来和邓颖超生前和现在不断来高石墓地来凭吊的人流告诉我们,对于纯粹的爱情,永远是人们所向往推崇的。
沿着高石墓旁的小径来到湖心岛的山顶,远远的能眺望到冬日的滑冰场,一片欢乐祥和----
“我们依然注视着你们的生活”这是实景演出《印象.海南岛》里,先烈的画外音,置身于这有着红色印记的革命遗址,对这句话的含义和分量更多了一分体会。这在和平发展年代,怎样做才是对先烈最好的告慰?李大钊同志的后代,为我们做出了回答:有记者曾问李大钊同志的孙子—安徽省民政厅副厅长李宏塔:你父亲李葆华(原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给你们留下多少财产。李宏塔回答,李大钊的子孙有精神财产就足够了。在李大钊子孙中,没有刻意追求金钱和权力的。传承李大钊精神,对家族而言,不应只谋求个人利益,在和平发展时期,平平静静做一个老百姓就是对革命先烈最好的告慰。我想这不应只是对李大钊家族而言,也是应该对我们这个民族而言。能做到这一点,就是对先烈最好的告慰。
文/图:冀青云
陶然亭公园
陶然亭公园
陶然亭公园
陶然亭公园
陶然亭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