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教师节到了,在差不多每个月都要被各种名称节日充斥的今天,教师节在许多非教育工作者眼中不算是什么大的节日,然而对于我—曾经参加过第一个教师节庆祝活动的人来说,却难以忘怀。
1985年,在暑假期间我们校管乐队就接到通知,要为开学之初的第一个教师节庆祝活动准备节目,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排练中度过,终于等到九月十日这天,在总厂新落成的文化宫举行了盛大的庆祝第一个教师节的活动。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看到全教育处的老师如此集中的汇聚一处,文化宫的广场周围气球高悬,彩旗招展,各学校的鼓乐队和秧歌队以及欢迎的学生代表队分列在大门的入口处欢迎来自全厂四所幼儿园、七所小学、六所中学的近800名老师。当老师们穿着新制作的校服入场时,我感到平时在课堂上神态自若的老师,大部分却显得有些拘谨,不知是穿上新装的不适,还是对即将确立他们身份节日的宣布有些紧张,好在周围的节日气氛冲淡了老师的尴尬,参加庆祝会议的老师队伍以学校为单位依次入场,也许是缺乏互动,欢迎队伍缺乏激情热烈,场面给人一种不温不火的感觉,这时,由郝校长带队的我们学校的教师队伍过来了,时年四十多岁的郝校长一张扬眉展目爽朗的面容极具亲和力,和先行的同行一味的自顾自的向前行进不同,他边走便向同学们微笑着挥手致意,那一年正是周润发的《上海滩》风靡全国的时候,青年学生身不由己的被剧中的许文强的风度气质吸引,眼前的郝校长虽不是许文强,但那洒脱而不失庄重的风度举止,并不逊于周润发,同学们不由自主的欢呼鼓掌起来起来,郝校长回转过身倒退着行进向我们挥手还礼,那神态,那姿势,与大多数老师是那样不同,他的动作是内心感受的自然流露,在他身上能让人感到一种蓬勃向上的生气和乐观进取的生活态度 ,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染力,所经之处掌声热烈-------这么多年之所以记得他瞬间的挥手,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动作,而是缘于郝校长身上的人格魅力,作为调任我们学校时间不算长的校领导我对他并不算了解,但上个学期末开完家长会的母亲回来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你们新来的校长真不错,开会讲的都是大实话。就在教师节庆祝会的前一天晚上,作为最后一次彩排,学校领导都前来观看,26年了,多少往事已经在记忆中模糊,然而,那天晚上彩排的情景却始终无法忘怀。
学校操场的东墙处,一幢新建的红砖平房就是我们的排练场所,看惯了现在学校内的林立的高楼;到处硬化的路面和满眼皆绿的草坪却越发怀念记忆中塞外钢城校园内松软的黄沙、挺拔的白杨和一幢幢的红砖青瓦房的教室-----器乐合奏的排练是一项需要无数次重复磨合的过程,当最初的新奇过去,那种枯燥,单调的重复对人的意志不能不算是一种考验。在进行了最后一次合奏,节目被认可后,由郝校长做最后的动员,他说,同学们和老师们都们辛苦了,官话套话我就不说了,我们演奏的《在卡吉德洛古老森林》和《欢庆舞曲》也是他学生时代曾经演奏过的曲子,这次能听到他少年时代熟悉的曲子,让他感到非常亲切,相信明天会有很多老师和他有同样的感受,但是他希望我们将这两首曲子的顺序换一下,为什么要换呢?就因为明天是我国第一个教师节。我们国家现在有春节,中秋节 端午节清明等节日作为一种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民俗很正常,而国庆节作为一个国家的生日也很正常,但是当以性别、职业、身份来作为节日时 ,就不很正常了,至少他说明这类群体是弱势群体,需要被尊重,被保护和照顾。就我个人来讲,心里不是滋味,教师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是他们传授知识,让我们感到生命的光明,而就是这种崇高职业,现在却要国家用立法建节这种行政手段来提请社会的重视和尊重,可见在我们国家教师的地位和待遇到了非提高不可时候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一件好事,不过我想将来人们要淡化这个节日,这个过程就像明天演出的曲目风格的安排,欢快热烈《欢庆舞曲》开始,然后在轻快悠扬《卡吉德罗森林》的乐曲中结束,我希望将来的人们自然而然的尊重教育,尊重教师就犹如卡吉德罗的泉水-------自然流畅。他的话对于当时一直受正统教育的我们不无震动,而接下来的举动更出乎我们的意料:他要为我们献上一首歌,类似的举动放在今天不算什么,但是在二十多年前刚刚改革开放初期的塞外钢城,的确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上了十多年学,只有在每年开学典礼时,才能聆听到校长的训话,如此近距离的听校长与我们平等的交流甚至唱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在大家的掌声中,郝校长唱了一首当时热播的电视片《话说长江》的主题歌话说长江 :你从雪山走来,惊涛是你的风采,-------当浑厚,嘹亮的歌声响起来时,我们可以说被震撼了,同学们愣在那儿,五六个小节过后大家才回过神来,纷纷拿起自己的乐器为校长伴奏,彼此从未合作过,但那次的合作是那样默契成功,窗外是寂静的校园,漆黑的夜色,夜幕的衬托让这歌声乐声更具穿透力,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动,一瞬间对音乐的爱升华到了顶点,对老师的崇拜也到了顶点,在心里我对自己说,我要让这种意境浸润我未来生活的始终------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也在想,当时其他老师是否也向我们挥手了?为什么只记得他的挥手,记得他不是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而是因为那个难以忘怀的时代,改革开放之初,人们无论从思想上行为举止上都是僵化的,而在教育领域历来都是讲究师道尊严,我们所接触的老师尤其是领导都是正襟危坐似乎在刻意和我们保持距离。而郝校长身上没有这类通病,在他身上有一种中国知识分子少见的直率坦诚,而他与民同乐的举动,又让人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在此之前我的生活就是从学校到家庭,从书本到课本,生活单调而乏味,郝校长的言行对我来说无异于打开了一扇认识社会思考人生的窗口,对于未来的职业也有了全新的选择,在心里我对自己说,将来我也要从事教育,也要当让学生倾慕的老师。
二十六年过去了我也曾实现了当年的夙愿在教育一线二线岗位上工作了十七年,今天教师的待遇和地位早已不能和过去同日而语,而庆祝教师节的方式也正如好校长当年预言的一样,去年,全省教师节座谈会在旅院多功能厅召开,时任省委书记卫留成亲临会场,场面简洁而不失隆重,现场艺术学院的一把大提琴点缀着现场的气氛,恬淡而优雅-----
2011年的教师节到了,郝校长,不知道您现在何方,不知道您是否还在意这个节日?冥冥之中之中我感觉你在说,不必去想该以何种方式度过这一天,做一个一如既往的尊重知识,尊重知识的传播者足矣。
文:冀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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